周期衰退与结构调整重合 专家诊脉中国经济出路

 

目前，中国经济正处于什么阶段？过去两年，国内一线城市房地产价格上涨，投资者应如何看待未来的市场？未来经济的增长动力是什么，投资者应该如何提前布局？积极的财政政策在保增长、促转型升级方面将起到怎样的作用？

 

这些问题是身处中国复杂经济环境中的每个人，都想看清的问题。虽然没有人能准确预测市场，但经济学者们的观点或可为投资预判提供关照当下的维度。

 

6月18~19日举行的2016北大汇丰金融论坛上，央行前副行长、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院长吴晓灵，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金融学教授、中国银行业协会首席经济学家巴曙松，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院长海闻等专家对上述问题进行了系统论述。

 

中国正经历历史性的经济结构调整阶段

 

2016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首次将宏观经济增长目标定为一个区间——6.5%～7%，而不是之前的一个数字。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院长海闻就此在2016北大汇丰金融论坛上表示，这样的设定就是说中国经济增速可能继续下滑，但不会下滑得太厉害。世界银行对中国经济增长的估计是6.7%。

 

当前中国经济增长放慢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海闻表示，第一个原因是一个长期趋势。一个国家经济增长不可能永远保持10%的高位增长，从高速到中高速增长是一个正常现象。第二个原因是现在面临的宏观经济周期并没有结束。这次衰退仍然是2009年经济衰退的延续。同时，这次衰退和之前的经济衰退有所不同，1998年和2009年的衰退是国内所有行业放慢增长，但这一次面临东部和东北、中西部地区经济运行的区域性分化，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其背后是区域性产业结构的不同。

 

目前，中国经济又到了产业结构调整的关键时期，从对物质需求的增长，到了对于生活质量需求增长的阶段。“我们需要的是高质量的产品，包括金融、法律、文化、教育、医疗以及高端制造业等。”海闻说。

 

基于这样的逻辑，海闻认为，中国目前面临的不仅是宏观经济周期的衰退问题，更重要的是中国正在经历一个历史性的经济结构调整阶段。

 

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金融学教授、中国银行业协会首席经济学家巴曙松也持有同样的观点。他表示，现阶段产业结构的分化非常显著，采掘业的利润增速还在深度下滑。生活资料、加工工业相对改善。如果从更长远的情况看，这也意味着现在处于新的一轮酝酿经济增长新动力的阶段，也就是新周期的新起点和新增长动力的培育阶段。

 

中国轻工企业投资发展协会秘书长赫然在上述论坛上称，权威人士5月9日发表观点之后，对中国经济的关注点，已经从过去的稳增长转移到 “三去”，即加快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增速不再是第一位的关注对象，重要的是结构性调整。最大的风险是高杠杆风险，过高的杠杆和债务就意味着崩盘，是生死问题，所以一定要把住防止系统性危机发生的底线。

 

不能指望央行用更宽松的货币政策支持经济

 

在这个历史性的经济结构调整阶段，过去一段时间，央行采用了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这无疑会给经济带来短期增长，但货币宽松造成的更直接结果是一线城市房地产价格狂飙。

 

对此，曾任央行副行长的吴晓灵表示，如果实体经济自身的结构和发展处于困难中，光靠印钞、扩展信用不解决问题。因而无论是从全球还是中国来说，不能把眼睛都放在央行上，不能指望央行用更加宽松的货币政策来支持经济发展。而应该在经济的结构、经济发展的方式和运行的机制上下更多的功夫。

 

当前各国央行都已经竭尽全力量化宽松，有的国家甚至已经进入到负利率时代。但吴晓灵表示，客观的情况让我们看到，并不是说信用扩张得很多了，经济就能够发展。货币只是经济发展的一个条件，货币和金融只是为经济服务的工具。

 

吴晓灵表示，现在央行宽松货币政策的效率在递减，从1949年到2008年，国家整个投放的信贷资金是30万亿，但是从2009年到2015年，我们投放了63万亿的贷款。由于信贷投放和货币供应的增长，消费品物价涨得不多，而房地产等资产价格高涨，导致房价已经成为很多年轻人在大城市待下去的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

 

吴晓灵说，可以看到一个现象：中国这几年，股市好的时候，很可能房价上升得就慢一点；当股市不太好的时候，房市就会上涨得快一些。当股市和房市都比较低迷的时候，其他凡是能够炒作的东西都会被人用来炒作，例如普洱茶、蒜和姜。现在也有人炒比特币，还有非法集资，过去几百万元、几千万元的非法集资就是大案要案了，现在一旦爆发非法集资案，少则几千万元、几亿元，多则几百亿元。这说明我们的钱太多了，过多的钱在市场上游荡，找不到好的项目。

 

 

 

游资太多，普洱茶也曾经被炒过

 

“中国经济现在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就是钱又多又贵，钱又多又难融资。”吴晓灵说，所以当前中国经济改革和经济发展的瓶颈不在资金的多少上，而在我们的机制上。

 

僵尸企业员工如何安置?

 

那么如何调整现有机制，为企业建立公平公正的环境呢?

 

吴晓灵表示，可以用政府加杠杆为优胜劣汰的市场运行机制创造条件，为企业降低社会保障负担。但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企业市场退出渠道不畅，优胜劣汰机制难以建立，许多僵尸企业占用了大量的社会资源，降低了社会资源使用的效率。

 

对此，吴晓灵表示，让这些低效率的企业从市场退出有两大问题，第一是资产和债务如何处理；第二是人员如何安排。在债务重组和资产处置时，应秉承市场的原则，让买卖双方自由定价。同时，在银行债务处理问题方面，应该尽快废止贷款通则，把银行债务重组的处置权、主动权交给银行股东。

 

由于社会保障机制不健全，人员的安置成为低效率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难以退出市场的障碍。吴晓灵提出，要用扩大中央财政债务的方法和划拨国有企业股权的方法，充实社会保险基金，完善社会政策托底工作。

 

针对某些区域养老金、失业保险入不敷出的问题状况，吴晓灵表示，要尽快实现养老金、失业保险全国统筹，用划拨国有企业股权和中央财政举债的方式弥补资金缺口。

 

她表示，一些破产企业的职工不离开企业，是因为当地社保基金无法给足企业该给职工的钱，为了弥补这个缺口，可以把国有资产的一部分，包括国有股权划归给社保基金，这是有根据的。

 

 

吴晓灵进一步解释说，过去在计划经济时期，企业所有利润都上交给了财政，并没有给企业留下养老的钱。但这些利润上交后，其实都变成了国有股权。那么现在企业职工要养老了，过去没有量化到个人的社会保障的钱，其实还是应该划给企业。但是即使这样，第一有量的差距，第二也有能不能马上变现的问题。因为如果全部变现也会有问题，有一些流动性的缺口，应该用中央财政举债的方法来加以弥补。

 

吴晓灵还提出，在弥补了资金缺口的同时，要延长企业和个人缴费的年限，并降低养老金和失业保险的费率。现在养老金缴费15年就可以享受退休养老金。国外基本上要缴费30年到40年，只要你参加工作，就应该缴费，用你参加工作的缴费来支付你以后退休的生活费用。如果中国延长了年限，提高了统筹层次，应该能降低整体的养老金和失业保险的缴费费率，这也符合当前降成本的宗旨